皆因贪嘴吃了太多的黄豆、红薯、萝卜、洋葱、韭菜和大蒜,又因嘴干喝了太多的凉茶,午后全寺大小和尚在大堂内集体诵经时,我出了虚恭。
在众人的强烈声讨之下,主持毫不犹豫的下达了处罚令:因我胆敢在佛门圣地大出虚恭,即时被罚前往后山面壁思过!
当晚哑师兄来送饭的时候,我连说带比划问过,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。
哑师兄眼望坟典洞索丘崖四周,原地转了一圈,然后伸出右手一指点向油灯,又晃动了四下手指,便离开了。
哑师兄的这番举动想必定有其深意,我思之再三,大致猜出了其中的禅机:眼望四周,原地转了一圈,这是意在坟典洞索丘崖内堆放的各类典籍;右手伸出一指点向油灯,这是叫我面对油灯讲经;晃动了四下手指,这是模仿灯焰的形态。只有按自己的体悟解读经典,虔诚赎罪诚感动天,将这盏只有灯芯而没有灯油的古朴油灯点亮,我才能得到宽恕离开。
错了,错了!也许哑师兄其实是想说,这里就是我的坟墓,让我在这儿等死(取意:“灯”+“四”=等死)!
不对,不对!哑师兄手指油灯,不是意在油灯本身,而是意在灯芯!哑师兄是叫我安心在这儿呆着,等信(取意:“灯芯”=等信)!
那晃动手指又是什么意思?难道就不理会了吗?
嗯……哑师兄晃动手指,并非有意晃动四下,只是模仿,但不是模仿灯焰,而是模仿研磨的动作。
正是,就是研究、琢磨的意思。我什么时候才能离开,寺里边正在研究琢磨,所以才叫我等信。
有道理!
嘿嘿!
佛祖之所以最终脱胎换骨解脱了无尽的烦恼,成为了神,是因为什么呢?嗯……佛祖成神的起点,便是从独自苦思和忍饥挨饿开始的吧?我懂了,我目前只会胡思乱想,贪吃管不住自己的嘴,唉!
我又懂了:这世界上的神仙,只有两种,一是创造我们的,二是我们创造的。
我还懂了:一动不如一静,求人不如求己。
都说祸从口出,可我是祸由谷道(肛门)来,唉!我之所以被罚面壁思过,究竟错在哪里呢?
嗯……我记得,好多师兄都曾经在诵经大堂内出过虚恭的,不过,他们大都寂然无声,出了声响的,有的装作浑然不知,若无其事的继续念经;有的抢先掩住口鼻,皱眉四下张望,仿佛出虚恭的是别人;有的则故意弄出些其他声响出来,混淆视听。他们都没有受到过主持的责罚,而我只是第一次出虚恭,便惹得合寺上下一片声讨,是不是我出虚恭的持续时间稍微长了点?
主持也曾在讲经的时候出过虚恭,我清楚的记得,当时大家张口结舌、面面相觑,一时不知所措。只有华师兄一个人站了起来,慷慨赴义般大声说道,这个虚恭乃是自己方才不小心所放,请主持责罚。主持一怔,随即面露会心的微笑,不住点头,让华师兄抄写了十遍心经作为惩罚。如今,华师兄已经是戒律院首座了。看来,出虚恭也是一门艺术,我修行尚浅,惭愧惭愧。
也许,我之错并不在出虚恭本身,而是在于出虚恭的是我,而且只有我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