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人小便有讲究,尿壶原来是尿虎
尿壶,今人一般俗称尿盆,有个学名叫夜壶。
亵器
古人向来比较文雅,最早对尿壶有个风骚的称谓——亵器,意为解小便时盛尿的容器。至于解大便的受粪之器,也便是今人所谓之马桶,古人最早的称谓是清器(清,同“圊”,厕所的意思)。
东汉·应劭《汉官仪·卷上》:“侍中……分掌乘舆服物,下至亵器虎子之属。”
颇有些戏谑意味的是,古人同时将洗沐用具也称为亵器。据坯逆翘楚的研究和考证,今人出土的随葬亵器,大多不是尿壶,而是用以整理修饰、洗面和洗发之类的器物。
《周礼·天官·内竖》:“及葬,执褻器以从遣车。”郑玄注:“褻器,振饰頮沐之器。”
比如,现藏于中国国家博物馆、江苏南京出土的国宝级“尿壶”,器腹刻有“赤乌十四年会稽上虞师袁宜作”和“制宜”的铭文,表明它的制作年代为公元251年,是中国目前纪年铭文古瓷中时间最早的器物,同时它明确地标明年号(赤乌是三国时期东吴君主吴大帝孙权的第四个年号)和瓷工自己的姓名,按常理的确不应认作亵器,而应视为盛水的容器。
虎子
据见诸于文字的记载,周代乃至春秋时期,古人都将尿壶称为亵器,直到战国时期,尿壶才有了一个新称谓——虎子。
虎子:尿壶。因形作伏虎状,故名。多以陶、瓷、漆或铜制作,汉代皇帝、王室贵族亦有以玉为之者。
《周礼·天官·玉府》:“掌王之燕衣服、衽、席、牀、笫,凡亵器。” 郑玄注引郑司农曰:“亵器,清器,虎子之属。”孙诒让正义:“虎子,盛溺器,亦汉时俗语。”
据《西京杂记·卷四》所载,汉代朝廷用玉做成小老虎形状,作为尿壶使用,一般由侍中掌管,皇帝出行时要跟在身边。——这即是坯逆翘楚所言“尿壶原来是尿虎”的最直接来源。
不过很可惜,汉代出土文物至今尚未发现玉制虎子,但出土晋代青釉虎子较多。
据《西京杂记·卷五》所载,西汉名将李广曾和兄弟一起到冥山的北面打猎,看到一只老虎伏卧,就一箭将它射杀。李广把老虎的头骨折下来做成枕头,表示征服了猛兽,又用铜铸成这只老虎的样子做成尿壶,表示厌弃侮辱之意。
李广射杀老虎后,之所以有枕虎头、尿虎子的举动,其实不难理解,这也或许就是古人为何要把尿壶做成虎形并称为虎子的原因吧:
1.情感寄托
古代很多民族认为亵渎男子的头部便是极大的冒犯与侮辱,并由此将低头、脱帽等举动视为屈服、致礼的象征;古代两军对垒叫阵时,往往鼓噪要将对方头颅拿来当尿壶。更有甚者,战胜方会将战败方的头盖骨做成饮酒器具。
2. 图腾崇拜
虎虽是猛兽,但强者能要它服服帖帖为自己服务;尿壶多在晚间使用,入夜后让虎形尿壶——虎子值守,古人认为可以辟邪驱鬼。
另据《事物纪原》、《拾遗录》等所载,东汉贵戚梁冀有一玉虎枕。由此可见,以虎皮为饮,身系虎爪,枕虎枕,都是古人辟邪的习俗。
东汉·应劭《风俗通义》:“虎者,阳物,万兽之长也,能执搏挫锐,噬食鬼魅。今人卒得恶遇,烧虎皮饮之,系其爪,亦能辟恶,此其验也。”
马子
虎子起源于战国,流行于汉及六朝,因器形似虎而得名,总体造型基本一致,每个时代在细部刻画上有所不同。
到了唐朝,因避唐高祖李渊祖父李虎的名讳,虎子又被改称为马子(兽子)。
宋·赵彦卫《云麓漫抄》:“马子,溲便之器也。唐人讳虎,始改为马。”
虎子之所以改称为马子,而非鸡子、牛子、龙子……,大致基于如下两点:
1.以马为午
马至健而不离地,一般生物躺着休息,只有马习惯站立,甚至睡觉也如此,同时在十二生肖中位居第七,而地支的第七位为午,故午属马。
2.阳至极之象
一天十二时辰中的“午时”(又称“马时”),指上午十一点至下午一点,在这个时间段太阳当顶,阳气达到极点。
综上,以至阳之马代替至猛之虎就顺理成章了,虎子从此改称为马子。
- 随着时间长河缓缓流淌,历史车轮滚滚向前,“马子”一词逐渐有了不同的含义,但也慢慢变了味道。
其一.马子变马桶
至少在北宋时期,马子已经演化成了大小便通用的、有盖的、用桐油或上好的防水朱漆加以涂抹的桶形器——木马子,即是今人所谓马桶。
宋·欧阳修《归田录·卷二》:“燕王(元俨)……好坐木马子,坐则不下。”
清·俞樾《茶香室丛钞·八大王之子》:“木马子者竟是便溺之器……在宋时已有马子桶之称,则燕王元俨所坐木马子必是此物。”
其二.马子贬女子
古代男尊女卑,不免有利用“马子贬女子”的做法,他们将女子称为“马子”,充分反映了封建思想对女子的侮辱和蔑视,这意味着女子像尿壶一样,同样是承载男子排泄物的工具。
明·沈德符《野获编·内阁二·权臣籍没怪事》:“闻籍分宜时,有褻器,乃白金美人,以其阴承溺。”
由此,马子引申出了另外两层含义:
1.代指妓女、暗娼或不正经的女子。
2.代指供男人临时发泄的物品。
到了现代社会,港台剧中的黑道人物往往称女朋友或情人为马子。再往后,“泡马子”一词泛滥开来,用以代替“泡妞”,不过其侮辱性和贬义度已大为弱化。
尿鳖
在中国古代很长的历史时期内,夜晚或冬天在被窝里接小便的尿壶都是作为男子的专属物品。
女子之所以不用尿壶,既与她们的生理结构有一定关系,同时也有莫名的羞涩感在起作用。不过,随着女子权利、地位和天性的不断进步、提升和解放,适合她们的接尿器——尿鳖应运而生了。
文绉绉的“尿鳖”有个俗称——“尿鳖子”,形似没有腿和尾巴、鼓起肚子、伸出头向上仰望的老鳖,故而得名。
元末明初·施耐庵《幽闺记·第二十二出·招商谐偶》:“打扫两间房,铺下两张床,两个短枕头,一个马子,一个尿鳖。”
另外,尿鳖在汉语的书面语里,属专门的“詈词”(詈,音lì;詈词,骂人的词),指厌恶的人。
《初刻拍案惊奇·卷三一》:“被他两个侮弄这一日,我们带这两个尿鳖送去县里,添差了人来拿人。”
以“尿鳖”为题的俚语/歇后语
老太太的尿蹩子——挨呲没够
尿鳖子打酒——满不在乎(壶)
尿鳖子没底——下流
本溪湖的尿鳖子——嘴好
尿鳖子盛酒——不是正经东西
尿鳖子镶金边——臭讲究
八仙桌上的尿鳖子——不是个成就(盛酒)的家伙
床底下的尿鳖子——离不得又见不得
尿鳖子掉了把儿——只剩一张嘴
尿鳖子没把——难拿
清洗千年前的夜壶——淘宝
以溺壶当妻妾
清·袁枚《续子不语·卷九·溺壶失节》:“西人(坯子注:西人指西部人)张某,作如皋令;幕友王贡南,杭州人。一日同舟出门,贡南夜间借用其溺壶,张大怒曰:‘我西人俗例以溺壶当妻妾,此口含何物,而可许他人乱用耶?先生无礼极矣!’即命役取杖责溺壶三十板,投之水中,而掷贡南行李于岸上,扬帆而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