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籁靡音幽幽袅袅,在皎月银光的翠楼画堂中缠绵流连,一抹红纱正旖旎曼舞。

这位美人云鬓高盘,脸带银色面罩,整个玉容只见双目红唇,更惹无限遐思。银色面罩上雕画着一只娇红欲血的蝴蝶,露出的美目秋波如水,直滴落千般娇媚万种柔情。

她身穿粉红罗衣,竟薄如轻雾,在皓月宫灯的映照下尽显曼妙身姿。伴随着醉人的轻音,美人玉臂舒展,如水波荡漾,柔若无骨。

整个画堂之上,只有一方青玉案端放在起舞美人的对面不远处,一人背倚白屏席地而坐,正自斟自饮。

这人看样子不过三十几岁,虽一脸沧桑但却英气逼人。他一头白发随意披散,尽显狂野不羁,一身蓝衣虽然布料粗鄙却利落如新。

他随手举起酒杯,一饮而尽,一双朗目不离美人凹凸有致的娇躯,发出啧啧赞叹:“好舞!好酒!”

美人娇吟一声,如魔音一般直销魂魄,她蛮腰蛇扭,竟舞至了青玉案前。

美人伸出柔荑斟满刚被吸海垂虹一空的酒杯,红唇含笑轻启皓齿:“莺啼画堂春,玉蝶眼儿媚。阮郎点绛唇,巫山一段云。”一语念罢,似乎娇羞不已,颌首轻推酒杯。

“哈哈哈……”蓝衣汉朗笑声起,不过却没有接过美人奉上的酒杯,反而手掌一印青玉案就势站了起来。

他看似无意地探身向前,往美人双握酒杯的柔荑上放肆一嗅:“好香!酒香人更香!”

“阮郎……请满饮此杯,待红蝶再舞一曲更祝君兴……”美人娇躯轻颤,美目顾盼,似乎已情难自已。

“巫山一段云,多丽苏幕遮。天香人月圆……”蓝衣汉边随口和着美人的诗词边屈手一扫,酒杯眨眼间就脱离美人柔荑飞起,在两人中间半空盘旋不止,竟不落下。

美人一惊,双目圆睁,红唇微撅,正要出语嗔怪。就在这时,蓝衣汉伸出两指疾向美人胸前高耸的两点拂去:“剑器定西番!”一语念罢,声落身止,蓝衣汉面含轻笑看向惊惶不安的美人。

“你、你……阮郎……你对我做了什么?”美人根本没有闪避的机会,只觉胸前一麻,继而全身僵硬,竟然如被施了定身法术般动弹不得了。

“红蝶,我没干什么啊,就是忍不住吃了你的豆腐!哈哈哈!”蓝衣汉看着美人惊慌失措不已的样子,有些戏谑地说道。

“阮郎……刑天……我、我早晚都是、都是你的,你又何必轻薄我!我罗红蝶可不是淮河女子,我……呜呜呜……”美人罗红蝶被点住了身形先是大惊,继而听了蓝衣汉阮刑天的话后又放心了不少,于是小嘴撅起,美目含泪,楚楚可怜地低泣起来。

阮刑天这时却视若无睹,双目一翻,丝毫不再怜香惜玉,挥拳紧握,一头白发突然无风飘散:“哼!游戏时间已经过了,你就不要再惺惺作态了!你是很美,让我充满了欲望,不过,是呕吐的欲望!”

罗红蝶身形一震,心里大惊,嘴上却依旧莺声燕语:“阮郎,你说什么,小妹不懂,你是不是误会小妹了?”

“你还想继续装下去吗?那我可真要吐了,哼!不要以为你天生妖媚就可以惑我心神!”阮刑天扬眉瞪目,盯住罗红蝶,沉声说道:“刑善德恶宫、逆血七尸、阎罗红蝶!我可有说错?哼!”

“呀嘎嘎嘎……”罗红蝶听到阮刑天竟早已识破了自己的身份,刚才不过是作弄自己,不禁气极怪笑起来:“好!好!好!枉老娘辛苦筹划,竟然还是先着了你的道!我现在被你点住经脉,动弹不得,你可否告知,老娘哪里露出了破绽竟让你觉察出了真实身份?”

“说也无妨。你虽然精心装扮,全身遍喷迷仙香掩盖住了功法所造成的尸变体味,并很好的收敛了杀气,但刚才跳舞时却不慎露出了一只裸足……哈哈哈!涂红了指甲也挡不住寒气外放,阴尸足果真是暗算杀人的利器啊!”

“老娘恨啊!小子,有胆放开老娘,尝尝阴尸足的味道!你不敢吗?突然袭击老娘,你算什么大英雄!”罗红蝶功亏一篑,气急败坏,但眼珠一转,转而激将起来。

“你就不要再枉费心机了,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大英雄,行事我行我素,但求无愧于天地罢了!江湖人谈之色变臭名昭著的阎罗蝴蝶,杀人如麻手段残忍!我早就想荡平你们刑善德恶宫,你竟然倒先找上门来了……”阮刑天一眼就识破了罗红蝶的伎俩,看着她不断发颤的身形,抬头看向犹在半空盘旋的酒杯轻笑道:“呵呵!你也不用妄想拖延时间暗自冲开经脉了,杯落人亡!下辈子别做行尸了,做个人吧!”

“什么?杯落人亡?嘎嘎嘎!你在说笑吗?只要你不阻拦,老娘只消一时三刻就能打通经脉!”罗红蝶正在暗自运功冲击被锁住的经脉,却听到阮刑天说自己杯落人亡,不禁又内视了下身体,发现除了部分经脉被锁住并没有什么大碍,不由得又狂笑起来。

“你即使恶贯满盈,但也是濒死了,我又何必骗你!大罗拘阴指,你不会不知道吧?”阮刑天没有再看罗红蝶,而是看了一眼旋转的酒杯,背过身去缓缓说道。

“大罗拘阴指?道法至高禁术大罗拘阴指?不可能!绝不可能!这种指法只是传说罢了,你、你怎么可能会?”罗红蝶听到“大罗拘阴指”不禁心里大惊,这是上古道法至高禁术,相传为魔道功法的第一克星。

“我阮家世代秘传大罗拘阴指功法,可从古至今罕有人习练成功。我历尽艰辛耗尽心智方才初窥门径,不知该说是你的不幸还是我的大幸。恭喜你,你是我大罗拘阴指功法的第一个受用之魔!”阮刑天白发飘散,抬首望天,缓缓说道。

“你、你胡说!你以为老娘吓大的吗?”罗红蝶听完阮刑天之语,半信半疑,心里愈加惊乱:“小子,难道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吗?只要你……”

“不必再费口舌!我杀你不是因为你来杀我,而是你该死!至于你想杀我的原因,我没兴趣,留着在地狱下油锅的时候讲给无常听吧!杯落人亡,你会亲自见识到大罗拘阴指的,我想,你自己在面前白屏上做的书法,你会喜欢吧……”说完此话,阮刑天脚踏四象登禹步,出了画堂消失无踪。

“白屏?书法?小子!你、你……”罗红蝶对阮刑天最后的话语有些摸不着头脑,一边加紧运功冲击被封住的经脉,一边盯住半空中的酒杯,心里惊疑不定。

半空中旋转的酒杯越转越慢,十几息之后,终于后继乏力啷当坠地。只见杯中酒散落,升腾起一阵白烟,地面竟被腐蚀出深浅不一的若多小坑。

罗红蝶看酒杯落地,心里如坠深渊,浑身冷汗浸透红衣,低头颤抖不止。可片刻后,罗红蝶抬起头来发现自己并没有死去,不由大喜,以为仅是被阮刑天唬吓了,就要开口怒骂。

就在罗红蝶刚张开嘴来,尚未发出声响之际,突然红衣之下沿着玉体经脉竟迸射出了十八道血箭!

罗红蝶犹自圆睁双眼,张开红唇,却再也不能发出任何声响了!这十八道血箭透过罗玉蝶的红衣,将对面的白屏穿出十八个血洞,依然余势尚劲,直飞出了甚远方才落下染红一片。

罗红蝶至死也不会相信,如果将白屏上的十八个血洞用笔画连接起来,赫然竟是一个人形的“拘”字!